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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.恋如雨下

14.恋如雨下

午后。

清暖的煦光偏了清晨位置,高悬天央,贴了白瓷的教学楼正巧进入它的视线,三楼的教室窗户开合不一,右侧一扇半嵌入阳光。

刺眼的光线透过浅蓝窗帘的缝隙偷进来,午日的悠闲笼罩空荡灰暗的教室。光散了闷热,清暖风徐徐灌入,带来午日的盛夏美景。

人散得一干二净。

原本挤满六十人的鲱鱼罐头启了小口,咯吱转动的悬顶风扇绞走残留人息,课桌书椅摆放杂乱无章,彰显上午最后一道铃的神奇魔力。

一本本还未合拢的历史书圈圈画画,描绘一节课走过的痕迹,垒叠的书册靠左靠右,仿若战争前匆忙修筑的简陋碉堡。

难保性命。

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三十分钟以后,每一间教室就像同主题的单人展览品,体现着人走茶凉的清冷,以及高中生活的点点滴滴。

私立高中与普通高中的区别很大,这里有独立的餐饮食堂,大到中餐四菜一汤,小到街边炸鸡烤串,一应俱全。

“我们吃什么啊?”

“食堂咯,不然?”

浩洋拽着林可一路,漫步学校的园区小路。

这儿的风景十分优美,青翠的植株漫路遍野,绿坪流淌着点点脆花,缀满半个园区。

不愧是教学方面大肆宣传过的重要卖点,确实有拿出手的资本。

教学资源抵达瓶颈上限,自然可以在环境方面大做文章,引来不少奢求环境与教学两方面的有钱人。

“食堂,你确定吗?

”林可皱着眉,他对食堂的东西不太感冒,听说又贵又难吃,而且学校人数大,排队时间长。

鱼贯而入只会把食堂变成一个微型烤炉。

属于花了钱不讨好的行为。

“废话,你没吃过?”浩洋继续大步迈腿,蜿蜒小路铺进绿色海浪,一路延伸,峰回路转,看到一处数十层的台阶。

“没,一直在外面吃的。”

上了台阶,二人很快来到了食堂大门口,浩洋朝着林可伸手,替他推开模糊视野的玻璃门,凉气迎面袭来,“请吧,林大爷。”

林可迈开步,连忙舍弃炎热去拥抱凉爽,人造的清凉刺激皮肤,一股酥麻凉意由尾椎骨渗入脑髓,“好凉快!”

男孩闭眸享受,全身肌肤张开毛孔,大口大口地把冷气朝里吸。

五分钟的校区漫步不亚于烤架行走,差点就能闻到肉糊的香味了。

“林大爷怎么样,还满意不?”

“食堂有免费空调,我之前怎么没听过?”

林可盯着偌大的食堂,里面的学生意外不多。支撑整个大鲱鱼罐头的恒温空调得砸不少电,校方真是舍得花钱。

“嘿嘿,傻了吧。”

浩洋一脸主人待客样,率着懵懂的男孩朝里走,“这是每年学校赠高三的福利,等高一高二的小子们差不多干完饭,正好高三下课开放。”

林可环顾四周,难怪周围人不多。原来剩余都是高三学生,整个食堂意外明亮干净,给人一种舒适感。

与林可原来学校相比天差地别。

“原来这样,这个我还真不知道。”

男孩紧贴浩洋背后,像一只怕走丢的野生猫咪,“话说我之前还故意跑去外面吃,真是当了一个月冤大头。”

“哈哈哈哈。”

浩洋笑了笑,不出意外开始嘲讽林可,“正常,你高三新转学来的不说,还一天一个肾虚样,除了我谁乐意搭理你。”

“呵呵,我那叫孤狼一匹。

”林可没搭理浩洋,这么好的环境他忍不住摸出智能机,打开插入耳机,听熟悉旋律。

“林大爷,你还敢带手机啊?”

“嗯,我姐姐说可以。”

“姐姐?”

“你家里人呢?”

“爸妈的话...”男孩扯下半边耳机,右耳是“阿晴”的歌声曲调,左耳却灌满稀疏嘈杂与此起彼伏的咀嚼声。

他的眸子倏然淡了光,像盏漏电的灯泡,分不清该输送多少瓦功率支撑心中光亮,“爸妈的话,出了远门没在家。”

“目前只有个姐姐照顾我...很多年了,一直这样过来的。”

“这么幸福的吗?!”浩洋眉头上挑,对林可的“遭遇”充满羡慕之情,“爹妈不在家,只有一个姐姐!”

“哎!!!”

浩洋蓦地叹息,眉却下眼梢,“哪儿像我啊,我老爹一天到晚管我,我妈高三都不向着我了,还支持老爹收我手机电脑。”

“其实不是挺好的吗?至少爹妈在管你,也爱你。”男孩微微露笑,苦涩涂抹唇角,所幸浩洋一直前头带路,没怎么回过眼。

“好好好。”浩洋摇了摇头,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捂住耳朵,“林大爷是对的,林大爷哪儿懂被父母管教的痛苦啊!”

“到了。”

浩洋回头,扫了一眼男孩五官,然后把他纤薄的身形推到食堂购买处前,大大咧咧一把搂过,“想吃啥随便点,今天的消费由浩公子买单!”
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
男孩的悲伤不经意间泄了半晌,很快收敛。

他把过往的悲痛藏进肉做的心脏,生平所遇不公早已汇聚心间一点,积聚成尖锐石子。

细小石子挤占心肉,磨损光滑表面,每个呼吸便是焦灼,是刺疼,是绝望,更是...压抑的冲动。

他的父亲和母亲,其实早已...

人潮中,一道目光量来。

嵌在镜片的视光把男孩的悲怆尽收眼底,她倏然踉跄,心底泛起微弱的水涟,仿若巨渊海浪翻腾前的潮退。

宁静的夜只会选择性迎接狂躁的暴风雨。

她的单恋就同暴风前夕的细雨,连绵不断绝,乌云密布,澄澈的心空被染成七八分晦暗,等不到阳乌射穿的那一天。

雨...貌似不会停了。

它只会越来越大,然后带来盛雷,风啸,海浪以及疯狂。她的心亦如此,男孩自以为拯救了一个失足的年轻性命,实际却为她的灰暗人生带来一缕光的清赎。

“我点好了,接下来你来点...”陌生步声踏来,她似离光越来越近,可过于贪恋光会刺伤双眸。于是她小心翼翼,保持着同学间的隔距,“林可,你和浩洋一起来食堂的吗?”

“真少见呐!”

男孩听声回眸,入他眼帘的是一副丑大宽重的圆形镜框,然后是乌黑美丽的麻花双辫,“什么嘛,原来是安舒然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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